寫在前面
書都出了一陣子,連慶生趴都開完了,身為作者本人,在這麼一個培養放颱風假心情的現在,似乎是得出來面對一下。
一本書究竟要花多少力氣才能完成?真的是很多很多。搞網路這麼多年 ,對於各種快速即時的網路手法是再熟悉不過了的。這樣一個求新求快求流量求按贊的時代裡,真是要聚集相當多的非典型因素ㄝ才會能夠讓一本書付梓,最初,我的確是帶著興奮(要寫書了耶)也充滿懷疑(自己能不能寫完),多年前,去北京還得從香港轉機的年代時,曾在媒體行等待轉機的途中與 Nike 的朋友聊過,「在台灣我們就是得付出200%的精力做事情,才有機會被看到,而且只是有機會而已」,今年以來,好幾位曾經在這戰場上一同並肩的夥伴轉移陣地,或甚至離開了這個領域,對於已經躋身老兵的我來說,心中其實一直有著得要壓住的難過的感覺。但是我仍然想要讓台灣被看見。
藉機會提一下,《AIR MAX ERA》大氣墊時代這本書的名稱其實是從 A Little Less 開始的,因為我覺得大氣墊講「大」講久了,是不是可以往「小」一點的方向去想呢!(當然最後是被打槍了),但這個名稱仍被當成是我 Dropbox 裡的一個代號,跟出版商基本工事、還有辛苦的插畫家 a-bei 開始累積並準備著文字、圖檔、以及所有亂七八糟的跟 AIR MAX 相關的資料,也成了一個我的 YouTube 的相關清單,如果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。
《AIR MAX ERA》 序
球鞋,合理的定義就是那「穿去打球的鞋」。但就跟「Dinner」一開始指的其實是午餐一樣,隨著日子過去,字面的意思慢慢出現變化,今日「球鞋」兩字所適用的範圍早已不止於原先的定義,相信只要抬頭看看周圍人的腳下,或是滑滑你的手機就知道;更厲害的是,現在的球鞋所衍生的現象已經不是販子、收藏家、設計師或運動品牌可以單方面定義的,因此讓人更想要問:究竟什麼是球鞋文化?
的確不只一次在過馬路或是等飛機時,問了自己「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搞出來的?」,我為什麼要每天上網看球鞋新聞,我憑什麼以為穿上球鞋就可以與眾不同,為什麼球鞋就是會讓自己覺得好像多了點什麼?這問題不只是苦惱我許久,就算是真的身處核心的設計師也沒有一個簡單的答案,曾經當面問了 Nike 設計師 Tobie Hatfield「球鞋究竟有什麼魔力,讓你至今樂此不疲?」,也跟參與英國球鞋文化網站 Crooked Tongues 創立的成員聊過這個話題,都沒有獲得什麼一兩句話就能涵蓋的回答。但是毫無疑問地,球鞋都為我問過的這些人(包含我自己)帶來了一輩子的影響。
有時候,你就是註定會受到某些事物的影響,即使是身處在八竿子打不著的範圍。在工業區長大的美國時裝設計師 Thom Browne 提到過「我小時候從沒想過什麼是時裝,我其實就不知道還有時裝的存在。我到商店裡買衣服,也從來沒想過這些衣服都是有人設計製造出來的。」而本來開著爵士酒吧的村上春樹之所以會開始寫小說,則是某次在明治神宮棒球場觀看養樂多隊比賽,在第一棒的洋將 Dave Hilton 打出了二壘安打的同時,所竄出的念頭。
當然,生活裡總有這樣子出乎意料的發展,純粹看你怎麼去解釋而已。村上春樹所支持的養樂多隊雖然伴隨他開始寫作,但卻因為戰績持續低迷了很長的時間,惹得村上春樹曾發表過「我如果不當養樂多隊迷而去當巨人隊迷的話,可以度過充實豐富得多的人生啊。」「喂,把我的人生還給我」的想法。
「喂,球鞋呀,把我的人生還給我」的想法我倒是未曾有過。
但球鞋不只會影響人們,有時候還會沒收你曾擁有過的人生經歷。像是在2015年的一月,我寫這篇文章的同時,英國的 Crooked Tongues 網站貼出了一篇 Thank You 的帖子,很難過地,不是要向大家拜早年而是一則宣告終止活動的公告。
“Oh Lordy, trouble so hard Don’t nobody know my troubles but God” Moby – Natural Blues
對於文化,有一種定義是,「文化是由一群人所創造出來的特質,可以由任何事物去定義,包含語言、宗教、食物、社交、作息、音樂與藝術等等。」
我相信飲食就有文化,是長久發展而成形的文化,譬如說,不管你有沒有吃過,法國菜就擁有廣為人知的文化地位,而這事情一定有跡可尋。1651年《法國廚師》(Le Cuisinier François)的出版,就被認為建立今日法國餐飲面貌重要的基礎,而後則是花上三個世紀才開始跨海完成影響全世界的任務,逐步形成了現在的模樣,是一段漫長且有說服力的過程。十九世紀末期,因為有了硫化鞋底的技術出現,球鞋才漸漸從靴子中被獨立出來,成為了以運動為主要目的的鞋款,而後到了1980年代才開始有了發展,這其中,Nike AIR MAX 系列扮演了關鍵且持續性的角色,不只在美國市場帶來突破,更一舉吹向歐洲、東亞甚至對我們所居住的台灣,在產業與流行面上帶來莫大的影響。觀察 AIR MAX,似乎也對球鞋究竟為什麼能夠稱為是文化,帶來了某種程度的解釋。
這本《大氣墊時代》除了想找到一個解釋,也同時是一個球鞋狂熱份子反思的過程。Paul Levy 和 Ann Barr 在1982年提出了「foodies」這個新詞,拿來嘲笑對吃極度過分熱衷的人,foodies準備食物的過程被形容有如牧師主持儀式,也習於把美妙的一餐說成是「心靈的饗宴」。與此相比,這兩年「Sneaker Head」或是「Sneaker Culture」也被用得有些氾濫,對於熱愛並崇拜著球鞋的人們,如果心裡沒有一個底蘊,總有一天 Sneaker Head 會變得跟「潮流」或「文創」等字彙同個下場,開始讓人產生懷疑與負面的影響。我當然能理解對於球鞋的熱愛,至今也仍持續享受著這件事情的樂趣,但我也坦承大部分時候,並沒有花時間去反省關於球鞋的種種,因為每天我總是快快樂樂地去擁抱下一個新花樣。這本《大氣墊時代》盡可能地去搜尋了能找到的相關參考資料,嘗試去描寫相關與不相關的現象與球鞋之間的相互影響,因為 Nike AIR MAX 是球鞋文化的核心,率先打破了許多規矩,也開創了許多新的型態,我們可以說,沒有 AIR MAX,就沒有球鞋文化。
而這次之所以能展開撰寫書籍的過程,真的要感謝台灣 Nike 的信任。在咖啡館裡,我們展開了最初的籌備會議,我帶著林林總總的各式球鞋刊物當做參考,但就像《我們買了動物園》那部電影裡,房仲刻意隱藏的神祕名單,我們最後的眼光停留在我偷偷暗藏的,不屬於傳統球鞋刊物的文本範例之上。於是乎「Why Not?」,我們決定買了動物園。
在《大氣墊時代》檢視超過三十年歷史的過程中,有摸到我心裡頭瘡疤的部分,像是在「我們是夥伴呀」想說的其實是我自己永遠害怕不被認同的恐懼;也在過程中有著不經意浮現的驚喜,譬如說原來負責 AIR MAX 95 的 Sergio Lozano、曾經是菜鳥的 Joe Skaja,都在 AIR MAX 演進片段中以不同角色出現過,也有如 Martin Lotti,在十六歲時存錢擁有了自己的第一雙 AIR MAX 180 多年之後夢想成真,進入 Nike 成為打造 AIR MAX 360、MERCURIAL SUPERFLY 等等鞋款的重要設計師;另外,在「多一點」與「少一點」兩個章節裡頭,我想描述的是個人所感受到的那股疑惑,並不代表 Nike 對於 AIR MAX 有過任何的懷疑;也隨著撰寫的過程,回憶起各年代的球鞋們曾經吸引過我的種種革新與衝擊。最後,如果耐著性子看完了(感謝),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樣感受到 NIKE AIR MAX 球鞋那藉由不斷變化而去保留傳統的毅力。
《大氣墊時代》目次
I. LIFE
- 該死的複雜
- 建築致意
- 蘋果會好好的
- 穿甲足趴
- 街頭躁動
- 我們是夥伴呀
- 多一點
- 少一點
- 履行者
II. KEYWORDS
III. INDEX